華人年節、人情送禮不可少,海外返鄉送禮更是不可寒酸。過去,美國貨總是好的,收禮者可以炫耀。但隨著中國大陸日益變富,一向優越的歸鄉華人,面臨了送禮難。許多人表示,現在中國什麼都能買到,而從美國帶回去禮物常常帶著Made in China的標記,讓人好不尷尬。
美國福建同鄉會主席鄭棋表示,他多年前往中國帶過電視機和摩托車,但現在只帶保健品。他說,過去中國人不富裕,送什麼東西都「稀奇」。現在,他們有錢了,更注意身體健康,對美國食品安全信任度高,因此保健品最受歡迎。「不管是親戚朋友還是政府幹部,送保健品準沒錯」。
紐約律師張富強說,親戚朋友的禮物還好辦,最難辦的是送給中國生意夥伴的禮物。目前,他的事務所與大陸的律師在上海合開一間辦公室。「回國,總要給他們送點禮物」。他透露,他喜歡送德國萬寶龍牌鋼筆(Mont Blanc)和法國愛馬仕領帶(Helmes),因為現在中國大陸商界流行這個品牌。「這支德國鋼筆要275美元,而買一條法國領帶180美元」。
一些早期移民稱,現在美國華人往中國送禮出現三個變化:一、禮物的體積越來越小;二、禮物的價格越來越高;三、禮物的品種越來越多。例如,在1980年代至1990年早期,華人回到中國一般要帶三大件:彩電、冰箱和洗衣機,現在改成鑽石戒指、高級手錶和智慧手機。過去,回國一次幾千元可以打住,現在一隻戒指就要上萬元。也有人建議,根據收禮者的年齡和性別送禮,可以達到雙方都滿意的目的。
時代不同禮物有別
鄭棋說,帶什麼禮物回中國,每個時期都不同。過去,福建人回國要送三大件,現在福建人回國送保健品。他去年當選為中國僑聯海外委員、中國海外交流協會理事,經常回國開會。「我回國就帶保健品,送誰都合適」。除此之外,有人也送名牌服裝、手袋和電子產品,如iPhone和iPad等。
1994年來美的美東溫州同鄉會秘書陳祥銘說,溫州人最初送花旗參,後來也送深海魚油。此後,溫州人又流行送東洋參。現在,溫州人又流行送卵磷脂,而且認為美國生產的效果好。有的溫州人在美國發了財,回國不買東西,就送錢,「一般是100美元一個紅包,也有的給三、五百美元」。過去,美元值錢,這些錢不算少,現在不行了。也有的人送金飾。
聯成公所顧問趙文笙祖籍廣東台山,於1978年自香港移民美國。他說,廣東人帶花旗參。香港人和廣東人喜歡煲湯,用人參煲雞湯很合適。十多年前,香港人流行送美國龍蝦。那時候,許多華人商店出售波士頓生產的大龍蝦,商店幫助打包,提供乾冰和箱子。購買者交錢後就可以帶上飛機。「飛機飛到香港,龍蝦還是活的」。
保健產品最受歡迎
鄭棋說,因為現在中國人富裕了,更講究健康,保健品很搶手。曼哈坦第38街上的新友誼商店於2000年成立,主要為中國遊客團購服務,商店既做批發也做零售。老闆李小姐說,中國人現在花錢越來越大方。買的最多的東西是保健品,如保肝產品、骨膠原、Q10和巴西蜂膠等。買禮品都是成箱成箱的買,有的人一買就是幾千元。陳祥銘說,他出國前,先行移民美國的老師回國送給他一盒花旗參,他喝過後感覺渾身充滿活力。「我後來送禮也送花旗參」。而且,中國人都注意身體健康,送保健品最好。
華埠大中華參茸海味商店的老闆稱,有的華人回國前到他的商店購買禮物回國。他們都購買在中國不易買到的如野生花旗參、海參和燕窩等。「這些都是保健品,在中國大陸很受歡迎」。
回國禮物絕對真品
溫州移民劉太太在紐約華埠勿街上開了一家禮品店。她表示,盡管有些溫州移民做仿冒品生意,但是如果送禮,卻要送真品。美國出的真品做工比較細,中國的仿冒品不能比。「溫州人很聰明,一眼就能看出來」。
來美國22年的她表示,不管怎麼樣,仿冒包不能送。「溫州人一定要到美國正規商店購買真品做禮物」。中國大陸的溫州鄉親比較認名牌,如Polo、Tommy等名牌。現在,溫州人也流行送巴西蜂膠和葡萄乾。如果對方有小孩,也送美國奶粉、尿布,因為「美國的奶粉不摻假,尿布質量也比中國的好」。
張富強說,他的母親和兩個姐姐都在上海生活。目前,中國流行Coach,但是在中國買就貴。紐約上州Woodbury Outlets和長島Tanger Outlet的專賣店都有售,價格要比中國便宜。「每次回國前,我都要去採購一次」。
他說,如果是給中小學生送禮物,可以送智慧手機iPhone 。現在,這個手機中國很流行。盡管中國生產很多山寨智慧手機,但是人們還是認美國出產的真品。同時,美國出品的其他電子產品如SP3、Wii等,在中國大陸也很受歡迎。
存在差價美購合算
紐約律師陳梅說,有的華人購買美國的名牌衣服、手袋、鞋子等回國送禮,主要是中美兩國價差很大。她舉例說,有的襯衫在美國賣100美元,但是在中國大陸要7000元。美國的名牌球鞋在美國是200元,但是在中國大陸卻好幾倍價。從美國帶回去,不僅價格比中國便宜,而且不是仿冒品。
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華人稱,從2000年以後,鑽戒又成為帶回中國的禮物。例如,一隻在美國要1萬美元的鑽戒,在中國就值15萬人民幣,中間差價很大。「美國購買的不僅便宜,還有證書,在中國很受歡迎」。也有華人在美國購買勞力士手錶帶回中國,因為該錶美國購買比中國購買要便宜很多。
張富強說,中國的發展太快,奢侈品消費實在驚人。就在十年前,很少有人知道這些美國的名牌品,現在這些消費品在中國很流行。不過,中國大陸奢侈品的價格貴。如果中國來客人,他就把客人送到紐約上州的專賣店。「他們都很高興,能夠買到比中國便宜的真品」。
新友誼商店的老闆李小姐說,她的商店裡有許多電器,如剃鬚刀、打火機和照相機等。雖然一些電器是中國生產,但是在美國購買較便宜。例如,剃鬚刀在美國要幾十元,但是中國大陸要一兩、千元,兩地的差價太大。
重要人物高級禮品
張富強說,他們律師事務所有三名律師,分別從事移民、房地產和訴訟事務。過去一段時間,中國大陸申請美國投資移民的很多,他們也趕上這班車。他們事務所在上海有家辦公室,因此他經常要回到中國處理業務。他說,目前中國商界流行是德國生產的萬寶龍牌的鋼筆。他每次回國,就在機場免稅店購買,每支價格是180美元,比外邊便宜很多。
中國商人也流行戴法國愛馬仕領帶,「中國商人現在就認這個牌子,一條愛馬仕領帶在中國要值5000元人民幣。「該公司過去靠生產圍巾起家,每條圍巾要價是1000美元。
他說,中國大陸有錢人要喝法國最有名的五個品牌的紅酒。現在,富人們買下紅酒後並不拿回家,而是存在法國酒廠的酒窖裡。「這些酒窖定期把酒送到中國來」。他說,加州、智利、澳洲和新西蘭的紅酒也不錯。不過,大多數人並不懂紅酒。因此,把三、四十元一瓶的紅酒帶回中國也能拿得出手。他說,其實能夠送禮的東西很多,如名牌的錢包、皮包和名片夾等。
紐約法拉盛一家美國和世界名錶代理商表示,手錶也是美國華人喜歡送的禮物。華人最喜歡購買的手錶是歐米茄錶(Omega),價位一般在五、六千元左右。他透露,目前世界上最貴的手錶是江詩丹頓(Vacheron Constantin),價格要幾萬元,最高級的要幾十萬。「有的人買來主要是回國送給高官」。
大陸禁書也成禮品
中國遊客也有最想購買的書,一家書店負責人稱,這些書都在香港出版,在中國大陸是禁書。因此,中國遊客買下這些書帶回,也有華人買回去送人。她說,這類書籍可以分為兩大類。第一類是關於中國已故和現任領導人的私人生活的書籍,如毛澤東、周恩來、趙紫陽、胡錦濤和習近平等人的書。第二類書籍為描寫中國政府「宮廷內鬥」的書。有的書籍把目前中國政壇分為共青團、太子黨兩派,描寫他們如何鬥爭、最後誰勝利誰失利等。
書店負責人稱,這些書都是關於「誰上位、誰下台、誰有緋聞」等。有的大陸華人對政治感興趣,因此購買此類書籍。「有的書籍銷量還不錯」。
如何送禮是門學問
張富強說,其實能送的禮物很多。許多男士不喜歡逛商店,總是在商店門口的椅子上等待太太。「但是,我喜歡逛商店」。通過逛商店,他就可以觀察中國流行的產品,從中找出可送的禮物。
他表示,送禮可以送中國目前最流行的產品,「不過,有時不一定要送中國流行的名牌,也可以送在美國流行的牌子」。這些牌子中國尚未流行,外邊人見不到,作為禮品也不錯。
他送禮物的另一個目的是讓收禮者同時能夠學一樣東西。他舉例說,美國有的襯衣沒有袖口釦子,這種襯衣要配另外的袖釦,「一對釦子要1000元,好的釦子甚至要幾十萬美元」。如果把這種襯衣和釦子送給他們,也可以讓他們知道美國富人的生活方式。
他送禮的原則有兩個:一是最好的才送。因為美國的價格低,所以花的錢比中國要少。二是最新的才送。這些新產品在美國剛剛流行,中國人尚不知曉。「我送的東西,你們沒有」。但是,一定不要送已經過時的品牌。他強調,他的這些送禮經並未受歐洲裔妻子的影響。
早期禮物比較簡單
1983年來到美國的陳梅說,她於1984年回到中國大陸探親。當時,她帶回一個美國出產的「拍立得」照相機,可以「照過後立即洗出相片」。當時,上海還沒有這樣的相機出售,人們都感到驚奇。「聽我講到中午吃飯使用微波爐,更是感到不可思議」。
她說,在1980年後期開始,美國華人的主要禮物是三大件,即彩電、冰箱和洗衣機。此外,西鐵城(Citizen)手錶、索尼牌(Sony)彩色電視機是人們喜歡的品牌。因此,每次回國,她都要給中國的親友購買這些物品。當時,紐約市有幾家「出國人員服務中心」商店,專門提供購買彩電、冰箱、洗衣機的服務。「我們在紐約商店交錢,拿著提貨單到上海提貨」。
這個三大件流行到1990年代。不管是常住的華人還是來自中國的遊客,許多人都要購買這三大件。後來,有的人滿足這些家電後,就開始出售這些提貨單,「上海還出現買賣提貨單的場所,離美國駐上海領事館不遠」。她說,當時美元兌人民幣的黑市價格是1比9.5,有的華人從倒賣提貨單上賺了不少錢。
鄭棋說,他1978年來到美國,1987年回國,給奶奶買回一部彩電。當時,這是家族中第一部彩電,家裡人都來看。「我的堂弟也來看,奶奶還要收錢」。後來,中國一名親戚要摩托車,他從美國回國,在香港買部摩托車。「我們在香港交錢,福州提貨」。
禮品行業發生分化
一些老移民說,由於回國的華人都購買大型電器,許多華人就做這個生意。後來,一些美國人也做這個生意。陳梅說,她在曼哈坦第47街一家美國人的商店看上一台索尼電視機。這個商店的美國老闆表示,他們也可以辦理「美國交錢、中國提貨」的服務。
隨著購買三大件的人逐步減少,這類出國人員服務中心漸漸消失。但是,遊客在美國購買禮物的需求仍然存在。於是,這類商店銷售開始轉型,不再銷售那些大型電器,而是根據中國遊客的需求提供商品。
新友誼商店的老闆李小姐說,為了解大陸遊客的口味,她經常要上網查資料,看看中國人喜歡什麼,然後再準備什麼。她說,一開始中國遊客最常買的禮物是魚油、18開的金項鍊和傻瓜照相機。紐約發生的九一一事件對中國遊客購物沒有什麼影響。她說,影響最大的是2005年中國發生SARS,因為到美國來的中國旅客減少了。
她透露,每年的9月至12月,是團購商店的旺季,每天有七、八個旅遊團前來購物。其餘時間是淡季,每天僅有一兩個團來買東西。中國遊客都是上午在紐約看景點、中國吃飯,下午購物。因此,她的商店下午1點至6點開門。她說,除了遊客外,還有的是到紐約賈維茲中心的參展者,「他們回國前來此購買」。另外,住在紐約市周圍的華人來中國駐紐約領事館申請簽證,然後來此購物。
她說,遊客們的消費方式也發生很大變化。過去,中國大陸遊客都是用現金購買,現在他們使用銀聯卡。
禮品市場出現問題
趙文笙說,有的花旗參並不是在美國種植,而是中國生產的,有人把它們運來當作美國的花旗參出售。有的華人不知道,又把他們帶回中國,當作美國花旗參送禮。這樣做實際上敗壞美國花旗參的名聲。
陳梅說,現在,中國大陸年輕人特別喜歡iPhone和iPad。有的中國留學生打算不再返回美國,就在回國以前撈一把,然後一走了之。她曾經見到這樣的案子。他們用自己的駕照和社會安全號碼在美國人商店申請個帳戶,有的甚至開了幾個。「拿到手機後,他們把這些手機帶回中國,然後解碼在中國使用」。她說,有的人甚至「具有博士學位」。
因此,每到新的iPhone推出時,許多留學生一大早就去排隊,有的人買到後就帶回中國,有的人一次買幾個。蘋果公司發現後,就規定一次不能多買。結果,真正想買的人卻買不到,到華裔州議員辦公室反映情況。
名牌產品不會有錯
許多華人認為,回國禮物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件頭疼的事。有的人甚至說,太貴重的送不起,便宜的又拿不出手,而且收禮者不一定喜歡,親朋好友多的話更是麻煩。因此,有的華人在「飛回中國」網站(www.iflychina.net)發表回國禮物一覽表,建議根據送禮對象的年齡、性別選擇禮物。
作者建議,對十歲以下的小孩可以送:巧克力(品牌有Ferrero, Hersey, Lindt和Godiva)、衣服(Gymboree, GAP, Children's place, Carters)、小熊維他命(L'il Critter)、塑料積木(LEGO)、英文書、迪士尼書包、布娃娃(送給女孩)。
青少年:帶有美國學校名字的恤衫、美國鷹牌服裝(American Eagle)、A&F牌的服裝、罐裝乾果以及耐克運動鞋。
年輕女性:古奇手袋、Guess手錶、Swarovski牌飾品(珠寶、手袋和筆)、維多利亞秘密內衣(Victoria Secret)、Kiehl's護唇膏、opi指甲油、香蕉共和國公司(Banana Republic)出品的服裝。
年輕男性:Timberland的外套和鞋子、Levi's牌牛仔服、Fossil牌錢包、瑞士軍刀、Polo牌服裝、音樂播放器iPod和iTouch。
中年人:括Zippo打火機、Norelco牌刮鬍刀、Henckels炊具、EA遊戲、面霜、Clarks鞋子。老年人的以保健品為主,有魚油、維他命、關節活動劑(move free)、西洋參、計步器、血壓計、血糖儀、羊絨衫和運動鞋等。
作者甚至考慮到準媽媽和新媽媽的禮物:懷孕維他命(prenatal vitamin)、Dr. Brown的奶瓶和奶嘴、防漏飲水杯、GAP的孕婦裝。不難看出這些禮物都是名牌產品,中國的收禮者一定高興,但是美國的送禮者又要破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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